第16章 闹

被骂的小男孩低垂着脑袋,看不清脸。他手攥成拳,身子气到微微发抖。显然,他经常被那男孩这么骂。

青皖玄怒道:“是白家那个小少爷白昭煜。早听说他任性胡闹,没想到竟然如此嚣张跋扈,粗鄙不堪!”

因为白家乃是四大家族之一,不好惹,那男孩现在又只是骂人没有动手,是以围观众人竟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。

温卿玉家教极好,最是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,就要上前阻止。

谁知他刚踏出去一步,一直垂着头的小男孩却突然有了动作。他抬起头,脸上还有两个清晰的掌印。

“把东西还给我。”

一道稚嫩但倔强的声音响起。

是白司言!

辛长瑜和容奚二脸震惊。

白昭煜扬起手中一块白色的牌子,正是辛长瑜的道友牌。他挑起眉得意道:“想要?我就不给你!你个贱人,竟然勾搭上第一名了,想抱人家大腿?做你的狗梦!我还没去找她呢,你?呸,你也配!你们都给我听好了,以后辛长瑜将会是我的道侣,都给本大爷离她远点!”

辛长瑜:……这也能扯上我?小小年纪要不要这么恶心啊啊啊!

白司言忍无可忍,挥起拳头就往白毅面门上砸。

只听白昭煜嚎了一声,直接倒在地上。

白司言一愣,看着突然出现的辛长弈。

原来,并不是白司言一拳就把人撂倒了,而是辛长弈突然冲出来踹了白昭煜一脚,把他踹翻了。

白昭煜捂着屁股嗷嗷叫。辛长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里尽是鄙夷和不屑,“道侣?你以为你是谁,敢觊觎我妹!”

说完又补了一脚。

温卿玉连忙上前,劝道:“长弈,别冲动。殴打同门要被罚的。”

众人看这情形,纷纷议论起来。

白昭煜被打了一拳踹了两脚,怒气冲天,捂着屁股嚷道:“天杀的,竟然敢打我!信不信我让我爹杀了你们!”

辛长瑜想出去,却被江暮拦住了,“你现在出去,情况会变得更乱的。”

白昭煜又开始骂街,一发不可收拾。就在快打起来时,有人喊了句:“清仪道君来了!”

人群瞬间安静下来。

清仪道君是戒律峰峰主。

来人一袭黑衣,墨冠高束,眼中满含肃穆,不怒自威。

“都住手。”

她看看站在人群中间的白司言、白昭煜、温卿玉和辛长弈,对温卿玉道:“明止,你说。怎么回事。”

温卿玉便把他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他的描述精确恰当,不偏不倚,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。

清仪道君听完,又问:“那在你们过来之前,还发生了什么?”

人群中立即有个小孩举手道:“我我我!我知道,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呢!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这白……白司言原本在这里好好的吃着东西,白家小少爷见了他,立马就过来挑衅了。白家小少爷抢了第一名给白司言的牌子,还打了他两巴掌踹了几脚,指着白司言一通乱骂。然后就是这位师兄说的情况了。”

他说完,旁边人便都附和起来,纷纷称是。

清仪皱眉,道:“既然一开始便有人动手,为何不早早通报?”

那小孩心虚道:“那时周围都是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……”哪里想得到那么多。

清仪揉了揉山根,轻叹了口气,道:

“好了,此事我已有定夺。

“白昭煜故意殴打同门、辱骂同门及其父母、强抢他人物品,行迹恶劣,不可饶恕。勒令归还物品,罚抄云阑门规整集五十遍,禁足一月,期间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。

“辛长弈殴打同门虽情有可原,但亦是犯了门规,罚抄两遍云阑门规。

“白司言虽有出手,但观情形,确在可理解范围内,不予警告或惩戒。

“另外,此事我会上报白家家主。好自为之。”

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一番处理下来,没人敢反驳。

白昭煜一听要告诉他爹,顿时瞪大了眼睛,又想破口大骂,却被清仪禁了言,嘴里“呜呜”地说不出话来,只能怨恨地瞪着清仪。

清仪给了白司言一瓶回春丹,招手让身后的弟子善后,便走了。

两个弟子把白昭煜拖走,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。

辛长瑜走到白司言身边,白司言看到她,迟疑道:“……姐姐?”

辛长瑜叹了口气,道:“以后被人欺负一定要还手知道吗?别像个软柿子一样,杵在那让人打。”

白司言愣了一下,还是点了点头。

辛长瑜想带白司言带到他们的餐桌边,但他扯了扯她的袖子,小声道:“姐姐,我想回去了……”

辛长瑜还想问问白家的事,当着白司言的面确实不大方便,他要走自然也好。

“好的,那你注意安全。”

白司言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辛长瑜回到桌上,沉思道:“他好像经常被欺负,要不我以后多关照着他点儿?”

青皖玄挑了挑眉,道:“天品火灵根,天赋九十五。这等资质,估计除了白昭煜这种人,没人敢欺负。”

辛长瑜皱了皱眉。白司言这性格,估计跟他的身世脱不了干系。

原来,确实如白昭煜骂人时所透露出来的一样,白司言的父亲是白家家主的远房表弟,因能力出众被举荐到白家家主身边辅佐。

一次偶然,他结识了一位青楼女子,两人情投意合,他不顾流言蜚语为女子赎了身,光明正大娶回了家。因为这个,本就不大喜欢他的白家家主更是对他颇有不满。

一次到鬼界办事,白家家主不小心惹到了一个大鬼王,一人一鬼就打了起来。在那只鬼差点杀了白家家主的时候,白司言的父亲及时出现,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。临终前,他嘱托白家家主照顾好他的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。

但白家家主不领情,非但没有照顾他妻子,还百般刁难,甚至想要毁了孕育两人骨肉的灵宫。白司言的母亲全力保护灵宫,才让他安全降生。

白母不愿继续在白家寄人篱下,想要离开白家,却被白家家主以自己表弟的遗言为由扣押母子二人,名为照顾,实则折磨。

其实白家家主不过是害怕白母出了白家会损他的名声罢了。为他而死的表弟之妻带着孩子独自生活,别人会怎么说他?若白母将他欲毁灵宫一事也传出去,他更是要被千夫所指。

白家后院妻妾成群,日日争宠,个个都盼着生下天赋高的孩子,飞上枝头做凤凰。带着白司言的白母自然成了她们不如意时泄愤的对象——一个外家人,还带着孩子,怎么看怎么碍眼。

白母忍辱负重,苦苦支撑了三年,最后还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季投湖自尽。

母亲去世以后,白司言在白家的处境自是不必多说。受尽欺凌,吃不饱穿不暖,连个下人都不如,还整天被白昭煜欺负侮辱。

也许是被欺负怕了,他从来不敢反抗。

碍于白家势大,其他家族明面上自然不会提起这事,但私底下可是传得人尽皆知——家族间明争暗斗,互插眼线,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彼此,更何况白家家主还有个爱到处耍威风的大漏勺好儿子白昭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