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至尊重生

太玄山脉的晨雾里，叶绝天缓缓睁开眼睛。

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元神正在和这具新身体融合，经脉里流淌的灵力稀薄得像是掺了水的酒。

远处传来山门晨钟的嗡鸣，惊起一群赤尾云雀，扑棱着翅膀掠过他头顶的天空。

“这天地灵气......“叶绝天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，叶片在他掌心化作晶莹的粉末，“竟然稀薄到这种程度，难怪连太清境都无人问津。“

身后的灌木丛突然传来窸窣声，三个身着月白道袍的青年拨开枝叶。

为首之人腰悬青玉令牌，上面刻着“太玄外门“四个篆字。

“哪来的乞丐？“领头的方脸青年用剑鞘挑起叶绝天褴褛的衣角，“不知道今天是宗门大祭？赶紧滚下山去！“

叶绝天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破的衣衫——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是在山涧溺亡的。

他屈指弹开剑鞘，震得那青年踉跄后退：“太玄宗何时这般不知礼数了？“

“放肆！“另外两人同时拔剑。

剑锋上流转的灵力稀薄如纱，在叶绝天看来还不如孩童的玩具。

他轻叹一声，随手折下一截枯枝。霎时间，整座太玄山脉的灵气突然沸腾，七十二峰同时响起剑鸣。

外门弟子手中的佩剑突然脱手，悬在空中朝着枯枝的方向颤栗不止。

“这是......万剑朝宗？“山巅传来一声惊雷般的暴喝，紫色剑光划破长空。

白发剑修踏空而来，腰间玉牌上赫然刻着“执法长老“。

叶绝天却突然愣住了。他望着悬在空中的千百柄灵剑，那些剑身上流转的纹路竟与当年他教给记名弟子的“九转星纹“如出一辙。

只是眼前这些仿制品粗糙得可笑，连第一转的星辰轨迹都残缺不全。

执法长老广陵君落地时掀起的气浪掀飞了三个外门弟子。

这位以冷峻著称的剑修此刻浑身颤抖，死死盯着叶绝天手中的枯枝：“方才那道剑意......阁下从何处习得我太玄宗镇派绝学？“

叶绝天忽然笑了。

他随手将枯枝抛向空中，那截枯木竟化作流光穿透护山大阵。霎时间，供奉在太玄主殿的三千道像同时震动，最中央那尊布满裂痕的至尊雕像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
“你们太玄宗......“叶绝天负手走向山门，所过之处灵剑尽数低垂，“就是用这种赝品供奉本尊的？“

主殿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。在无数弟子惊恐的目光中，那尊矗立千年的至尊道像竟然自行走下神坛。蛛网般的裂痕在雕像表面蔓延，簌簌落下的石皮下露出璀璨的金身。

“恭迎......至尊......“

沙哑的颂唱声响彻云霄，三千道像齐刷刷转向山门方向。

最前排的七尊圣人像突然屈膝跪地，额头重重磕在青玉地砖上。整个太玄山脉的灵气开始倒灌，七十二峰瀑布逆流而上，在云端凝聚成巨大的灵气漩涡。

广陵君手中的本命灵剑突然发出悲鸣。这位号称“一剑断江“的执法长老扑通跪倒在地，额头沁出细密的血珠：“晚辈有眼无珠，请......请至尊恕罪！“

叶绝天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。方才催动枯枝时，他隐约感应到南极洲方向有熟悉的剑意冲天而起。那分明是当年他留在记名弟子识海中的一缕“破天剑意“，如今却被人改得面目全非。

“现在的修士......“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金漆，那是至尊道像上剥落的伪装，“连本尊的剑都认不得了么？“

突然，主殿深处传来琴弦崩断的脆响。

一缕粉色流光穿透殿宇，在叶绝天面前凝成虚幻的身影。那是个眉眼含春的宫装女子，半透明的指尖还缠着断裂的琴弦。

“冤家......“虚影朱唇轻启，声音里带着千年的幽怨，“你说要去看九重天的星陨，怎的让奴家等了八千四百个春秋？“

叶绝天瞳孔微缩。

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——当年那个总爱把脚踝铃铛系在他剑穗上的小狐狸，如今竟已修成琴帝之身？

琴音化作的虚影在晨光中摇曳，叶绝天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狐香。

那是当年苏媚儿用九尾灵狐尾尖毛制成的香囊，此刻竟穿透时空桎梏萦绕鼻尖。

“八千四百载春秋......“叶绝天抬手去触虚影发间的碧玉簪，指尖却穿过一片涟漪，“本尊不过打了个盹。“

“好个薄情郎！“虚影突然凝实三分，素手翻飞间九根琴弦破空而来，“且让奴家看看，至尊这'盹'可曾荒废了剑道！“

弦音割裂虚空，七十二峰云海竟被切成规整的方块。叶绝天瞳孔中倒映出琴弦上流转的暗红纹路——那是用凤凰血淬炼的诛神弦，当年他亲手为苏媚儿猎杀的三足金乌此刻正在弦中哀鸣。

“胡闹。“他并指如剑点向虚空，破碎的枯枝突然重聚。

太玄山脉地脉深处传来龙吟，九道地脉灵气化作囚龙锁缠住琴弦，“用本尊教你的'天罗地网'来困本尊？“

苏媚儿的虚影突然僵住。

那些缠绕琴弦的灵气锁链上，分明流转着唯有他们二人知晓的密纹——那是叶绝天渡劫前夜，在月下用剑尖在她掌心写下的星轨。

主殿突然炸开漫天金光，十二道身影破空而至。为首的白须老者手持青铜古镜，镜面映出叶绝天身影时竟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纹。

“广陵君！你身为执法长老，竟放任妖女残魂擅闯宗门！“大长老玄冥子厉声呵斥，古镜突然射出漆黑光柱，“还有这个来历不明的......“

光柱在触及叶绝天衣角的瞬间崩碎。供奉在偏殿的丹炉突然炸开，三百六十五枚赤红丹药悬浮半空，每一枚都浮现出与叶绝天眉心相同的道纹。

“囚天镜？“叶绝天瞥了眼古镜上的饕餮纹，“本尊记得此物该镇压在归墟海眼，何时成了太玄宗的物件？“

玄冥子脸色骤变，袖中突然飞出九枚青铜钉。钉身上缠绕的怨气凝成厉鬼模样，竟是抽炼了十万生魂的灭神钉：“装神弄鬼！待老夫抽了你的魂魄......“

话音未落，南极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剑鸣。一道横贯天际的剑光撕开云层，所过之处空间冻结成冰晶。叶绝天腰间突然浮现虚幻剑鞘，与那剑光产生共鸣——正是当年他留给记名弟子的玄冰剑意！

“放肆！“叶绝天第一次真正动怒。他抬手抓向虚空，漫天冰晶倒卷成剑。

南极洲袭来的剑光竟被他徒手捏碎，破碎的剑气中浮现出蓝袍剑修惊恐的面容。

玄冥子抓住机会催动灭神钉，九道黑芒直取叶绝天周身大穴。

苏媚儿虚影突然轻笑，断裂的琴弦自行编织成网，将黑钉绞成齑粉。

“老匹夫。“虚影指尖挑起一缕发丝，“你可知道，八千年前三清道统的灭门案......“她突然贴近玄冥子耳畔，“就是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囚天镜呢。“

叶绝天却盯着掌心逐渐消散的冰晶。

方才捏碎南极剑意的瞬间，他读取到零散的记忆碎片——当年那个跪在雪地里求他指点剑道的少年，如今竟被称作南极剑仙，而他最得意的破天九剑，被改成了阴毒至极的绝情剑道。

“至尊小心！“

广陵君突然暴起，本命灵剑化作光幕挡在叶绝天身后。

十二根缠绕着紫雷的丧魂钉穿透剑幕，在叶绝天背心三寸处凝滞不动——玄冥子袖中竟还藏着上古雷部的诛仙钉！

叶绝天头也不回地弹指，十二根雷钉调转方向。

玄冥子慌忙祭出囚天镜抵挡，镜面却在接触雷钉的刹那浮现清晰裂纹。

“本尊的规矩。“叶绝天转身时，三千道像同时睁眼，“叛师者，天雷殛之。“

九霄之上突然垂下雷瀑，却不是劈向玄冥子，而是尽数没入叶绝天掌心。

在他指间跳跃的雷光逐渐凝成令牌模样，正面“天刑“二字令所有太玄弟子神魂战栗。

玄冥子突然发出非人惨叫，他体内钻出十二条漆黑锁链，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个扭曲的魂魄——正是历代太玄宗主的残魂！

“原来如此。“叶绝天冷笑，“借本尊道像偷天换日，用太玄宗主魂魄温养囚天镜......“他手中的雷令突然暴涨，“倒是省了本尊清理门户的功夫。“

雷光化作囚笼将玄冥子笼罩时，南极方向突然传来空间破碎的巨响。

一柄通体冰蓝的巨剑刺破虚空，剑身上站着眉眼阴鸷的白衣剑修，周身流转的剑意竟与太玄宗护山大阵同源！

“师尊......“剑修的声音像是冰川摩擦，“您既然回来了，就把破天剑意最后的传承给弟子吧。“

叶绝天却看向剑修身后，那里隐约浮现着被冰封的城池，百万生灵冻结在惊恐的表情中——正是当年他留给记名弟子镇守的北冥城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