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家家主椽为工家长子,主皇室宫殿建造、修缮等;老二檩掌握大国基建,包括城市建筑、水利工程、交通要道等;老三梁主攻兵器战车。老四枋和老五桁是女儿,分别负责金银和衣饰;老六柱则主管民房家居的建造和修缮。
工家虽说是四大家族之一,但本质上就是国之工匠,地位自然不如那三家威风显赫。然工家族人历代有“谦、勤、工、耐”的家训传承,他们技艺精湛却淡泊名利,不攀比富贵权势,一心精进技艺,为国为民效力。因而工家权势财力皆不出众,却独得其他三家信赖。
四大家族每七天就会召开一次国会,商讨国家大事。国会在皇宫中举行,由数家家长即当今皇帝主持。
国会这天,思、武、工三家在日出前夕便早早起床,梳洗整装,为进宫做准备。
四大家族各个行当的负责人都要出席会议,但只有家长才能在会上发言,其他人只能坐在后方听会。
“老爷,到时辰了。”一位年长的侍女在暗土色纱帐外提醒道。
工柱一夜未眠,双眼空洞,神色疲倦。他艰难起身,如瀑的头发一半漆黑一半银白,泾渭分明般铺挂在他瘦削的双肩上。
他抬起手,老侍女快步走来搀起他,扶他走到梳妆台旁。
工柱在铜镜前缓缓坐下,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,又看了看镜中的侍女。
“老妈妈,我看着竟比你还老,我还是吃你的奶长大的呢!”
老侍女正是工数的奶妈,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,是由奶妈抚养长大的。
她眼里有泪花,但不肯露出一丝伤感,只是熟练地为工柱挽起长发,梳髻正冠。
最后,她一边整理腰带一边说道:“柱……”
工柱拉起奶妈的手:“老妈妈,你想说什么?”
老侍女抬起头,满眼心疼,有太多的话想说,却迟迟开不了口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
外面响起了出行鼓,工柱必须马上启程,跟上工家的车队进宫。
“我得走了,回来再说!”
“柱……我等你回来!”
工柱跨出家门的那一刻,好似年轻了二十岁,朝气蓬勃,只有那半壁银白在诉说着他复杂的人生。
真理国潜伏在外的情报人员早已发现古传族不同寻常的动向,如今的形势既是挑战又是机遇。凭借真理国财力和战力上的深厚积淀,并不惧战,只是要想办法在一举歼灭敌人同时将伤亡降到最小。
本次国会秘密谈论的便是对付古传族的策略。
“最理想的战果是将敌人歼灭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,我们要做的是阻止他们南下。”皇帝说道。
“要知道由北而下的道路错综复杂,阻断他们的来路怕是很难实现?”武家家主武麟敲了敲桌上的地图说道。
“据我所知,古传族是草原民族,善骑射,无论是行走还是作战都十分依赖马匹,因此他们应该会走适合骑马的那些路。”思家族长思白说道。
“没错!我们可以由此推测他们的进军路线。”皇帝惊喜道。
“一般的防御工事没办法起到阻断作用,更加坚固的则为时已晚,必须要派兵潜伏,才有胜算。”工椽说道。
“没问题,我军严阵以待!”武麟信心十足。
“即便如此,三万骑兵未必能尽数歼灭,若放虎归山便会失掉先机。他们去而复返时,我们就只能硬抗守城了。”思白说道。
“那不行,真到那一步,也是胜负难料啊!”皇帝皱眉道。
“越是胜负难料,越要提前想好对策才行啊!工椽你的防御工事有几分把握?”思白问道。
“真到那一步……”工椽似呓语般重复着,“真到那一步,也许真是胜负难料啊!毕竟我们对古传族的攻力知之甚少。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头越来越低,可在别人看不到的阴影里,他的嘴角微微上扬,眼神里也丝毫没有恐惧,仿佛一切胸有成竹,甚至有某种期待在闪烁着。
皇帝对工椽没抱多大希望,他转向思白:“我们放出去的眼线,还需给我们带来更多细节才行啊,钱财方面我会全力支持。”
“是,陛下。”思白回道。
“至于坚固的防御工事,也要在此刻开始修筑,以防再有此被动局面。”皇帝对工椽说道。
工椽道:“是,陛下。”
数家对工家的信任就体现在经济上,工家上报的预算向来无须审核,都是直接拨款。
天色微蓝,万里无云,一层薄薄的灰蓝色笼罩着庄严的皇城,思、武、工三家列队而出,寂静的宫门恰似初绽的花苞,渐渐释放丰富的色彩。
思白追上工椽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此次工程浩大,想必预算丰厚啊!”
工椽低眉垂目:“承蒙皇帝信任,不敢虚报一分一毫。”
思白大笑起来:“你啊,你啊,真是滴水不漏啊!”
工椽行拱手礼,与思、武两家告别。
“工家的实验做到什么程度了?”思白问武麟。
武麟叹气道:“密不透风,不过我们发现了别的。”
工家一行人抵家后,工椽立即将工柱叫到书房。
“最近怎么样?”工椽冷冷地问道。
工柱咳嗽两声道:“身体日渐衰弱。”
“给你的药都喝了没有!”工椽责备道。
“那哪是药啊!那……”说着工柱激烈的咳嗽起来。
工椽示意左右,两个侍卫冲过来抓住他,一个丫鬟从门外端来一碗鲜红的液体。工椽左手捏住工柱的下巴,使他将口张开,右手接过那碗鲜红的液体,径直往嘴里灌去。
一碗、两碗、三碗……
工柱从开始的挣扎反抗,转变为如饥似渴、狼吞虎咽。
眼看着他身上的肌肉不断胀大,衣服被撕裂成碎片,双眼通红,有尖牙突出。
两名侍卫早已控制不住,退守后方,并将提前备好的四面铁墙放下。
“好饿!好饿!求你了大哥放过我吧!我好痛苦啊!”
工椽示意,两名侍卫将丫鬟捆绑起来,割开颈部动脉,鲜血喷涌而出。工柱闻到鲜血的芳香,像虎狼一般龇牙咧嘴,迅速冲向前去,吮吸起来。
趁工柱嗜血正酣,工椽按下机关,一座铁笼降下,将工柱罩在其中,并与两名侍卫从密道紧急撤离。
然而,那铁笼根本困他不住,只见一个黑影冲向屋顶,便没了踪影。
工椽望着屋顶的缺口,笑道:“成了啊!成啦!”
在门口等待工柱归来的奶妈,内心有种隐隐的感觉,他大概再也回不来了罢。